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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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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走了大半日也沒有發現掌櫃說的小鎮,只隱約瞧見一個村落,走近前去,朦朦朧朧的煙霧消散過後,山間的村莊清晰的呈現在眼前。

一眼望去,風景瑰麗秀美,花林稀落盛開,恍若世外桃源。

屋上炊煙裊裊升起,荒郊野外頓時有了人氣,村中路過一個青年人瞧見了他們,滿臉笑容迎了過來,“諸位要往何處去呀?”

葛畫稟微微拱手,開口問道:“敢問這位仁兄,這處離鎮上還有多遠?”

青年聞言面露疑惑,“這處離鎮上可有兩三日的路程,天黑山路泥濘兇險可不好走,你們莫不是要今夜趕到鎮上?”

這可與客棧掌櫃說的小半日差得太多,葛畫稟一怔,“竟要兩三日,難道我們走錯了路?”他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,疑惑不解,“可這來時也只有一條山路,應當不會有錯呀?”

眾人皆覺古怪,聞言看了眼四周,按理說,這一條大路直通通,再怎麽走也不可能走偏這麽遠?

“這裏山路多,你們或許是不知不覺繞了路,往日也常常有人行錯路,走到我們村子來,現下天快黑了,夜路危險難走,你們還是等天亮了再走罷。”青年笑著建議,白凈的面皮看起來極為和善。

錦瑟掃了一眼村落,笑吟吟傾身靠向馬頭,“既然走錯了便走錯了,這處景致不錯,我很喜歡,不知可有讓我們住下的地方?”她聲音天真浪漫,一聽就是好欺騙的女兒家。

青年見了錦瑟眼眸亮了一瞬,驚艷過後有些羞澀,“既然來了這處便是我們的客人,你們若是不嫌棄村子簡陋,便先去我家中落腳罷,待到明日早間,我再趕著牛車領你們出去。”

葛畫稟看向沈甫亭,“沈兄以為如何?”

沈甫亭倒沒有異議,“荒郊野嶺沒有落腳之地到底不便,若能留宿再好不過。”

他們一行人,男子露宿野外便也罷了,女兒家卻是多有不便。

葛畫稟聞言頷首,對著青年笑而作揖謝道:“如此甚好,多謝仁兄收容我們。”

青年很是歡喜,伸手往前面請道:“貴客不必言謝,誰出門在外沒遇到難事,這些都是尋常事,我家就在前頭,我帶你們去!”

荒郊野嶺中留著一個這麽大的村落,即便風景再是優美,也多少有些與世隔絕的荒涼,村中人好像許久不見外人,這一路走去動靜不小,來往時不時好奇看一眼。

紀姝帷帽丟了,高門大戶規矩多,被這樣看著很不習慣,可現下也講究不了這麽多,只能由雙兒和婆子在一旁擋著些許。

錦瑟倒是不在乎人看,下了馬一路看著村中人,慢慢悠悠走著。

前頭領路的青年見村裏人這般盯著姑娘家看,也有些不喜,俯身便撿起了幾塊石頭,玩笑般砸去,“快快走開,一個個都沒得事做,成日瞎晃蕩。”

幾個男子嘻嘻笑笑躲過,紅著臉紛紛往回跑,“族長莫丟石,咱們不看便是了。”

“兄臺是村中的族長?”沈甫亭開口問道。

年輕的族長笑著抓了抓頭,面上神情頗有幾分憨傻,“算不得什麽族長,就是一個名頭罷了,是俺爹傳給俺的,他們叫著就叫習慣了,你們喚我阿澤就好了。”

“不知族中在外頭可有稱呼?”紀姝別有一番玲瓏心腸,開口所問恰合沈甫亭想問的。

果不其然,話一出口,沈甫亭擡眼看向了她。

紀姝見狀似才知曉他也想問這個問題,垂首回以一笑,二人無聲間別有一番默契。

錦瑟走在後頭,一眼便瞧見了,嘴角一彎,神情頗有幾許玩味。

阿澤見美人開口相問,面露羞意,“不過是山間小村落,鮮少有人出去,沒什麽名字稱呼。”

說話間,一行人已經到了阿澤家中,土屋很大,後頭還要一個四方院落,古舊簡單,屋子全都是用黃泥土沏成的,年歲久遠,墻上已經開了一道道大口裂痕,不過看著依舊很牢靠。

屋子再大也住不了這麽多人,侍衛婆子便由阿澤安排住進了隔壁相鄰的屋子,而他們幾人則住進了土屋後頭的院子,屋子裏頭還算幹凈,擺設也簡單,整個村子彌漫著酒香,屋裏卻沒有見到酒壇子,酒的香味似乎是從地底下彌漫上來的。

村裏頭的人樸實厚道,甚至幫著一道將東西搬進屋裏,很是熱情好客。

一番安頓下來,時辰還早,眾人或在屋子裏休整,或與村民閑聊,這處民風淳樸,沒有外頭的喧囂戰亂,又有高山流水伴小溪,閑來無事小酌幾杯,日子倒是輕松愜意,也稱得上世外桃源了。

錦瑟在屋裏看了一圈便出了房門,這處村落極為開闊,遠處高山襯托之下,顯得土屋渺小,溪水從遠處山間流過,順著石子大片蜿蜒而過,拂面的清風伴隨著淡淡酒香,聞之心醉。

紀姝站在屋門口看著田野風光,心中生出無限愜意,“若是能住在這樣的地方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也是極好的。”

“小姐千金之軀,往後註定是要嫁高門做主母享福的,哪能在這處當尋常百姓吃苦?”雙兒在裏頭收拾床鋪,聞言笑著回道。

“我也只是感慨一二,這世間之事總有利弊,有時候,我未必比他們過得好……”紀姝話間落寞,擡眼看見錦瑟便止了話頭,敷衍一笑轉身回了屋。

這態度變化倒是快,若是常人自然要想一想何處招惹了這貴家小姐的不歡喜,可錦瑟自來是讓別人誠惶誠恐的那個,哪會糾結這些?

她看著紀姝進了屋,百無聊賴慢悠悠晃出了院子,瞧見了不遠處的一人一馬。

古木參天,盤跟錯節,林下野草叢生,郁郁蔥蔥,白馬悠閑食草,那人靜立林下如松竹,身姿如玉,遠觀亦如畫。

錦瑟緩步走近,沈甫亭視線正落在馬脖子上光禿禿的地方。

馬兒毛發梳亮雪白,通身沒有一點雜質,一看就是精心照顧著的馬兒,如今這麽幾塊光禿禿的,看著十分醒目。

馬兒本安靜地吃著草,瞅見錦瑟過來,不由自主往一旁挪,嘴上拼命吃著草,大眼兒滿是掩飾的緊張,似乎生怕她揪禿了自己。

沈甫亭見她過來完全當作沒看見,伸手輕撫馬脖子以示安撫。

錦瑟視線落在他沒有表情的面容上,笑眼一彎,“這馬兒的毛發也太松了些,拔了這麽幾塊都不覺得疼,真是奇怪。”

沈甫亭擡眼看了她一眼,眼中沒有情緒,可一看就是脾氣不好的那一種。

錦瑟眉眼一彎,笑眼越顯純真,“沈公子生氣了?”

沈甫亭眼簾輕掀,神情淡淡看來,“你想說什麽?”

見他這般直白,錦瑟也不耐煩再繞彎子,“你是什麽人,又是從哪裏來的?”

沈甫亭聞言一笑,他模樣生得好,又是在這山清水秀之間,更襯得人好景好,無端惹人沈淪。

“在下先前已經和姑娘說過,我就是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,再沒有其他。”他說完這一句,見玄機將這處的草吃得差不離,便又牽著它往草叢茂盛的地方走去。

錦瑟見他顧左右而言其他,不由上前幾步追問,“這些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,何必還在我眼前裝模作樣,你若真是個大夫,那看我又如何?”

沈甫亭選了一處草叢茂盛的地方停了下來,玄機連忙垂頭吃著,大眼兒持續放空,不敢瞅人。

這一回,沈甫亭連頭都沒有擡,垂著眼睫淡道:“大夫眼中只有病人,姑娘現下並沒有什麽不妥,無需看大夫。”

錦瑟見他執意不說越覺有趣,不由幽幽笑起,緩步走近他,“不肯說?我自有法子知曉,端看你能隱藏到什麽時候?”她微帶甜意的聲音隱含幾分危險,說完也不再停留,徑直越過他往回走去。

沈甫亭聞言眉梢欲揚未揚,擡眼看向走遠的錦瑟,唇角幽幽一彎,玉面卻無笑意,眼中似帶嘲諷之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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